【8】（3/3）

而且关于三皇子的生母，她只知是个身份地位的侍妾，进潜邸没多久就怀了身孕，生下三皇子后又封了宸妃，但第二年就病逝了。

再后来，一西域高僧来到长安，见到三皇子后说其有慧根，与佛有缘，便将年仅八岁的三皇子带去西域游历。

这之后，他便一直在边境历练，十年不曾回长安，直到一个月前，才被晋宣帝召回。

“宸妃进府时，娘娘您还没出生呢，自然不知这些旧事。”

金嬷嬷是云家家生子，自幼跟在云太后身边，一颗心也是坚贞不二向着主家，提及多年前的往事，仍是义愤填膺，“那个宸妃不过一贱籍女子，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招数将陛下迷得晕头转向，改头换面纳入宫里，竟还封作宸妃！”

“宸，天也，贵也，这个字她也配？！自打她进府，先皇后大病小病不断，身体每况愈下。三皇子出生那天，更是克得她吐血昏迷，第二年便丢下大公主和大皇子，撒手人寰……”

说到这，金嬷嬷语气都变得凄婉。

云绾蹙了蹙眉，面露疑惑：“可家中长辈说，长姐是患了咳疾，肝阳亏损，心气衰耗，这才早逝。”

硬要把咳疾说成是三皇子母子妨克的，未免有些牵强了吧？

金嬷嬷看出云绾的疑虑，语气悲恸道：“他们母子才不冤枉，娘娘不知，这都是宸妃在背后搞的鬼，打从她进府后，就一直在暗地里施厌胜之术，咒诅先皇后与大皇子！直至先皇后薨逝，太后才查出此事，虽为时已晚，好歹也叫宸妃那妖孽给先皇后偿了一条命。”

云绾惊得睁大了眼，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门官司。

“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些？”

“事涉皇家秘辛，又隔了这些年，娘娘自是不知的。”金嬷嬷暗道，当年为了压下这事，不知灭了多少口，宸妃宫殿的地砖浸染的血，刷了三天才洗干净。

那场面太过惨烈血腥，金嬷嬷也不想吓着小皇后，继续说起另一事：“至于老奴说三皇子命硬，也不是冤了他，当年在马场，是三皇子的马突然疯了般冲撞大皇子的马，才使皇子坠马——”

生生断了大皇子的太子位，绝了云家的希望。

这叫云家上下如何不厌恶宸妃母子。

他们就是云家的克星！

云绾听完这两桩旧事，内心震动不小。

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些，她忽然记起昨日三皇子看她的眼神，心底顿时更加纳闷。

若真的像嬷嬷说的这般，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？

明明是他们母子害人在先，一个用厌胜之术行咒，一个连累了无辜皇子……

说起来，要是大姐姐没死，大皇子没瘸，自己如今也不用进宫。

云绾越想越郁闷，最后一脸严肃地对金嬷嬷保证：“嬷嬷说得这些，本宫都记住了，日后一定离三皇子远远地，再不管他的事。”

这等坑害她云家的人，她才不要给他当什么慈爱嫡母，白费心神。

***

这日夜里，叫过一次水，晋宣帝拥着云绾歇下。

宽大华丽的床帷间一片静谧，本该入睡的云绾却睡不着，悄悄睁开眼，打量着身侧的皇帝。

方才还做过最亲密的事，这会儿平静下来，她又忍不住想起白日金嬷嬷说的那些。

一会儿想起她的那位大姐姐，一会儿又想起那位宸妃——

哪怕这两位香消玉殒时，云绾尚未出生，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象她们的模样，想象她们与皇帝相处时的状态。

陛下对她们，也像对自己这般吗？

他可曾爱过宸妃呢？应当很喜爱吧，不然怎会用“宸”字作封号。

那他可曾爱过大姐姐呢？结发夫妻的情分，总是有些不同的吧。

可是大兴二年，陛下却接连失去了大姐姐和宸妃，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何心情。

罗帐内光线迷蒙，云绾看着枕边男人成熟的侧脸，心底暗叹，自己想这些作甚？进宫前母亲不是说过么，帝王多薄情。

姐姐与李兆青梅竹马都会生出二心，遑论坐拥天下的帝王。

大抵这世间男儿都薄幸，纵观身侧桩桩姻缘，唯一称得上美满的只有自家爹娘，可见想要寻到一颗真心，就如沙里淘金，实在不易。

姐姐没有那等的好运气，自己能有吗？

算了，她进宫是为保全云氏富贵，又不是为了追求情爱，想这些作甚。

意识到自己越想越杂，云绾晃了晃脑袋，也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，翻了个身，阖眼睡觉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睡梦迷糊间，外头忽的传来一阵哜哜嘈嘈的动静。

云绾皱眉，嘴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咕哝。

身旁有只手拍了拍她的肩，像在安抚，而后帘子被掀开一角，有淡淡光照在眼皮，她听到男人嗓音低沉地问：“何事？”

外头响起的是宫人轻颤惊惶的应答：“陛下，嘉寿宫传话，说是太后娘娘不大好了。”

像是兜头挨了一闷棍，云绾蘧然睁开眼，睡意全无，心下冰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