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（1/2）

‘啪’的一声，如玉色的茶杯直直跌落在地上，碎成几瓣。

雍忻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，说话的声音都透着不沉稳：“你娘曾侍寝过？”

窈娘被吓一跳，知道此事震惊，只是没承想会震惊到雍忻连茶杯都拿不稳。

她哪里知道雍忻此刻有多高兴，他猛地站起，仰天大笑，心底无比庆幸这有件事情发生。

窈娘：“……我娘侍过寝，你这么高兴？”这要是别人她早动手了，只是她知道雍忻不会无缘无故这样。

雍忻失笑着摇头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窈娘。

窈娘忽而想到他前不久看自己的眼神，炙热却带着压抑，完全不似现在□□裸展现出来。

“我一直未对你说过我的身世。”雍忻坐回到窈娘旁边，“我母亲爱上一个落魄的画师，为了他，舍弃家族，与那人私奔成婚，自此开始居无定所的日子，一开始我母亲还能接受，直到有了孩子，她劝说画师定居下来。”

“画师初为人父也很开怀，答应我母亲找了座小县城安家立业。起先两年他还能忍受，直到后来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，他便开始借酒消愁，我母亲性情柔弱，阻止不了他，便只能自己找份工养家糊口，画师又觉得我母亲丢了他的面子，每日与我母亲争吵，这样日子持续了两年，他就抛弃我母亲一走了之。”

窈娘心中泛着疼：“后来你娘就带你回了雍家是吗？”

“嗯，她不想我寄人篱下受欺辱，便托关系把我送进了万佛寺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窈娘稍稍停顿了下，本想说“爹”，可是那个画师根本不配为人父，“那个画师最后呢？你找到他了吗？”

雍忻面无异色：“找到了，他早死了。”

窈娘并没多想，可不知为何想到了东邱先生，她略微迟疑开口：“那人……是东邱先生？”

雍忻默认了。

窈娘瞠目结舌，万万没想到被誉为东邱先生的大画师，竟然会是个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男人。从刚刚的话中她能听出东邱先生向往自由，不喜被束缚，这样的男人不适合成婚生子，可他偏偏又与雍忻母亲成婚生子，其实说他向往自由也不对，毕竟后来他进了宫，在宫里更没有自由。

“他虚伪无情，皇上也只是无意间瞧见了他的画，觉得他画技不错，才请他入宫，他前两次拒绝，不过是不想让人觉得他贪图富贵，所谓事不过三，所以当皇上请他第三次时，他答应入宫，这才名声大噪。”

这让窈娘更看不起他，入宫后他的生活必然富贵，可曾想过被他抛弃的妻儿兴许在外受苦？窈娘忽而想到皇后床底下密室东邱先生曾待过，她惊疑地看向雍忻：“皇后与东邱先生……”

她之前觉得皇后与东邱先生也许有奸情，她知道雍忻定然也看出来了，自己生父与皇后……

“他是皇后的情人。”雍忻不带一点异色说出，就好像这个与皇后偷的人与他无关。

窈娘心里咯噔一下，想起阿娘曾是皇后的贴身侍女，“我娘是不是……因为撞破皇后与东邱先生的奸情，所以才会被灭口？”

雍忻没有否认，“我之前调查出，你母亲死后隔天晚上，那人醉酒跌落河里淹死了。”

窈娘得知阿娘被灭口的原因，紧紧攥住拳头，又闻东邱先生的死，不解问道：“皇后杀我阿娘是为灭口，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情人？”

她在床底下弄个密室与东邱先生幽会，显然对东邱先生动了情，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杀他？

雍忻眼中带着嘲讽：“既然会被人撞上一回，那么就可能会被撞上第二回，在情爱与权势之间，皇后压制自己的情爱，毫不犹豫选择权势。”

东邱先生还活着，此事便有被人揭出来的可能，所以他必须死！

不单单他要死，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要死，所以当皇后得知唐苑未死，才会派人去屠杀下坭村。

窈娘脸色冷沉一片。

雍忻看着窈娘：“还有一件事，有关你的身世。”

窈娘心里咯噔一下：“什、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娘出宫前，已有身孕。”雍忻的话犹如雷电直直地把窈娘劈在当场，看她眼中闪烁的震惊，雍忻补充道：“当日为你接生的稳婆，断言你是足月诞生。”

一直以来阿爹阿娘都说她是早产，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，她是足月生产，阿娘出宫有了身孕，想到阿娘出宫前侍过寝：“你怀疑我生父是……皇上？”

雍忻肯定道：“不是怀疑，是确定。”

在他的调查中，唐苑从不曾与任何人产生情感纠葛，那个男人的画让他误以为两人有特殊关系，现在细想那幅画上的人应该是皇后，而不是唐苑。恰逢唐苑事发前侍过寝，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算起来只能是皇帝的。

窈娘脸色惨白，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。

雍忻伸手把窈娘抱起放在自己腿上，“窈娘……”

窈娘心里乱得很，一边是惊闻身世的噩耗，一边脑海中不断浮现阿爹宠爱自己的身影，她忽而笑了笑：“不重要。在我心里，我阿爹就是下坭村的猎户。”